江濯

【10D】更多的人死于心碎

10/Donna,怒煮8k热饭,祝大家新年快乐!

写得比较仓促,设定放飞自我,很可能ooc,不知道写了个什么玩意儿。与CP无关的第三方视角注意。

Summary: 在结婚的那一刻分手了。

——

更多的人死于心碎

 

文/江濯

 

 

 

我想没有人能忘记第一次踏入Tardis的场景,至少我是不能。谁能想到这个毫不起眼的木结构建筑里隐藏着精妙的空间折叠技术,而且还是一艘航速远超母星座驾的宇宙飞船。当然,这艘了不起的飞船也和我一样,被一帮太空海盗一网打尽。

 

我在海盗的牢房里碰到一个瘦长的外星人,就是那艘神奇蓝色盒子的主人。在他一个个解开牢门的锁、在臭气熏天的地牢里招呼大家逃命的时候,我死死跟着他,向他抱怨我的飞船早已被海盗击毁了;阴差阳错之下,这个热心的外星人答应载我一程。

 

这个博士看起来生理结构平平无奇,但跑起来却一溜烟儿似的,我俩被海盗的激光弹幕撵着冲进蓝色盒子里,木门在身后嘎吱一关,我仍气喘吁吁,惊魂未定。看到他径直跨向中央控制台,我忍不住站在后面问:“你的飞船安全吗?”

 

“百分百安全。”他光顾着拉动操作台,又问我,“你来自哪颗星球?”

 

一个通讯设备被他的手臂打掉下来,啪的一声落在金属地板上。

 

“哦,我忘记把它还回去了,”他弯腰捡起来,自言自语说。

 

“那是海盗的对讲机?你是什么时候抢过来的?”

 

“我只是随手拿的……”他把那玩意儿举到耳边,“好像还有信号。”

 

一阵哔哔声,不知道他用什么设备处理了那玩意儿,对讲机的声音一下子放大了,没想到的是,一个我很熟悉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舱室里:

 

“目标%……都解决了吗?速回话。”

 

“等等,”我说,“这是我朋友的声音!”

 

他抬高眉毛,看了我一眼,示意我别干扰对面的声音。

 

“我重复最后一遍。我们这边十个恒星时之前就接收不到目标飞船的信号了,目标是否按计划和飞船一并摧毁?再不回复我们马上就采取措施!”

 

博士皱起了眉毛,刚拿起那个对讲机,对面就把语音掐断了。他慢慢又把那玩意儿放下,好像放弃了方才产生的、跟对面说上两句话的冲动。

 

他刚要开口:“你——”

 

“那是我朋友!他是什么意思?他要摧毁的那个目标是我!”我走上前去,激动地指着那个对讲机,“他肯定没想到我还活着!他跟那帮海盗是一伙的!他就是为了阻止我——”

 

“——等等等等,你可以小点声吗?”他居然打断了我,“这里就你我两个人,我猜想你已经了解了现在的真实情况?”

 

我怒不可遏,一时间忘了这个博士也是不能随意信赖的陌生人。但他至少愿意停下来听我说话,这恰恰就是我所需要的。于是我一五一十讲述了母星肮脏的政变,包括我本人——作为一位高贵的王储——试图从上而下改变暴政,但却被最好的朋友兼重臣串通海盗,差点不明不白薨逝在地牢中的经历。

 

“他肯定是父王安插在我身边的人,他这个无耻的……”

 

他听到这,在我无休止的咒骂中插了一嘴,“你父亲也暗中谋害你?”

 

“那是当然。除了他还有谁?他的心思路人皆知。”我继续,“这个人渣只能说是宇宙公害……”

 

“我很抱歉。”他说,“听起来很悲伤,被亲人和朋友接连背叛。”

 

“谢谢,但我不觉得悲伤,只觉得愤怒。”我稍稍平定下来,又问他,“你尝过被人背叛的滋味吗?”

 

他认真想了很久,才慢慢说:“我记不清了。”

 

我刚想说,他可真是个幸运的外星人,但他接着说:

 

“但我知道,我刚刚背叛了一个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。”

 

 

 

舱室里沉默了几秒,我好像听见飞船发出颤抖般的嗡嗡声,很奇怪,好像这船是活着的一样。

 

“刚刚?”我问,“难道那个人也被海盗抓住了?”

 

“不是,是在我来到这里之前。”

 

“那你是因为背叛他才被海盗——”

 

“不是,这只是个意外,我只是在漫无目的地游荡。”

 

“哦,你是一个吟游诗人?……”

 

“没那么浪漫,我只是一个旅行者。”

 

“这听起来也很浪漫。你是哪里人,你们那里平民也用得起这种私人飞船?”我顿时对他来个兴趣,凑近中央控制台观察大大小小的面板,“你本来准备去哪里?有什么旅行规划吗?”

 

“我没有规划,我的目的地一向是随机的。”他忽略了前面的问题,伸手拉动操控杆,响起一串风箱般的啸声,“所以,你现在要回你的母星吗?还是说你想去星际人权组织寻求帮助?”

 

“星际人权组织就是一群饱食终日的家伙。”我尖锐地说。

 

“嗯……所以?”

 

“但我暂时也不想回去面对那帮人渣。”我建议,“我能跟你一起去旅行两天吗?我太忙了,还从来没有星系旅行过。”

 

“我以为你陷于火深火热之中的子民还需要你。”

 

“对,但毕竟我自己都刚刚才死里逃生。”说着说着,我忽然想起一个绝妙的点子,“说起来,你这里都有什么外星高科技武器?我带了通用货币,价钱都好商量,我现在就可以带回母星……”

 

他毫不留情地说:“这里没有任何武器。”

 

“至少再考虑一下。我可以出更多倍的价格,或者你带我去星际银行换你星球的通货……”

 

“够了,我不会保存任何形式的任何武器,也不会带你去任何地方获取它们。”他突然换上一副强硬的腔调,阴沉的脸色吓了我一跳。“我说得够清楚了吗?”

 

“……呃,知道了,”我忍住怼他的冲动,他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,“你是个和平主义者。”

 

气氛再度冷冻下来。过了好一阵子,他才问:“我现在带你回去?”

 

“请务必随便带我去个别的地方,我真的需要时间理清思路。”

 

“还以为你不会说‘请’,”他低声咕哝了一句。

 

飞船里一片平静,甚至没有引擎该有的呼呼声。我问,“我们已经在路上了吗?”

 

“是的,随机坐标,一切照旧。”

 

他松开手,我立刻凑过去仔细打量飞船的控制台。各种指标稳定地跳动,数据设置无比精细,甚至还有我看不懂的各种定位系统。也许他来自的那个世界还有更多维度的坐标。但我在检查过我能看明白的导航数据后,仍然有一个小小的发现。

 

“博士,”我叫他,“你知道你的坐标根本不是随机的吗?”

 

“它应该是随机的,也许你不懂上面的文字——”

 

“这部分是宇宙通用语言,很不幸我学过,”我指着一个屏幕说,“你明明就给目的地坐标设置了约束条件。虽然应该只有一条……”

 

他还在试图打断我,“我没有——”

 

“哦,你在坐标中排除了一个时空定点。一个精确到十的负九次方光年的位置坐标……那是哪里,银河系吗?”

 

博士没有再答话。本能告诉我,那是一个对他有特殊意义的坐标点。

 

我沉默了会儿,换了个话题问,“你一直一个人旅行吗?”

 

“我曾经有一个旅伴。”他又补充了一句,“当然,我之前有过很多旅伴。”

 

“那你的旅伴——现在在哪呢?”

 

“我失去了她。”他一定使尽全力才能维持住平静的语气,“伤透了我的心。”

 

“噢。”我说,“你背叛了她。”

 

他没说话。

 

“我不该提起她吗?她是这艘船上的一个禁忌?”

 

“不,这艘船、还有宇宙里的无数星球都会记住她。”

 

“我明白。”我侧过身子,观察着他的表情,“但唯独你背叛了她。你被胁迫了?你被敌人蒙蔽了双眼?”

 

“比那还糟,”他沉重地说,“我本想保护她。”

 

 

 

风暴般的啸声渐渐又响起,舱门顶上的灯又亮了,他说:“我们到了。”

 

我立即被神奇的飞船吸引了注意力,跑到门口,手放到把手上。“我可以开门了?”

 

他点了点头,但是突然意识到了不对,站直身子叫道:“等——”

 

说时迟那时快,他还没来得及开口,我已经拉开了那道木门。刚拉开一条缝,还没看清门外是什么景色,一阵蛮力就把我的整条手臂都猛地扯出去。我赶紧伸出另一只手死死拉住门,然而气压像黑洞撕扯着半边身体,简直要把我整个儿扯成两半——

 

好像就过了一瞬间,博士出现在我身后,一把把我揪进飞船里。那股巨力骤然消失了,木门重新轰地合上。他放手放得很快,我重又站定,甩了甩可怜的胳膊,背后已经起了一身冷汗。

 

“抱歉,我忘记调整重力场了——通常都是自动调整的,她现在跟我一样健忘——我真的很抱歉。”他飞快地解释。

 

“博士。”我难以置信地说,“真的没有旅伴是被你害死的吗?”

 

“……”他被我噎住了片刻,然后说,“可能比死更糟。”

 

“我很佩服答应你一起旅行的人。”我深吸了一口气,决定不和外星人计较,“现在可以开门了吗?”

 

“当然。”他绕到我旁边来,轻轻推开了舱门。

 

门外的星光迫不及待地涌进来,荧光绿的星尘如丝织的云,在亮星间圈圈绕绕,忽而转换成橙褐和洋红,激发浪潮和泡沫般的怀想。在这样一幅画卷面前,飞船里的一切陈设都黯然失色。

 

我看呆了,我不知道我面对门外的星云呆滞了多久。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,我已经不知何时席地坐到了地板上。

 

我一转头,他还靠着门站着,静静地盯着星云发呆。好像无论看了多少遍,始终看不够这样的景色。

 

我清了清嗓子,艰难地承认:“我要收回刚才的话。”

 

他低头看了我一眼,好像没听懂我的意思。

 

我问:“现在这是在哪?”

 

“可能是任何地方,任何时间。”他耸了耸肩说,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

“什么时间——你是个时间旅行者?!”

 

“是啊,如今已经很少见了。”

 

“我的天!”我实在忍不住大叫,“所以有这么多坐标——你多一条时间坐标!你可以在全宇宙的一切时间和一切地点旅行!一切,一切!”

 

“的确。”

 

“我——算是知道你的旅伴为什么冒着那样的风险还要留在你身边了。”我感叹道,“你们拥有整个宇宙,从奇点到边境……”

 

“可是漂流在宇宙里并不容易。”他说,“你很快就会发现,流浪不如拥有一段生活。”

 

“这怎么能是不兼容的呢?”我忽然想到另一个点子,“你看,既然你可以操控时间,你还可以把我带回……”

 

他一口回绝:“我不会用时空旅行帮你以任何手段争夺王位。”

 

他拒绝得如此斩钉截铁,我只得悻悻闭上了嘴。

 

“说真的,”过了一会儿,我还是说,“应该有很多人挤破了头也要争抢和你旅行的资格吧?你不可能真的像看起来那么孤单。”

 

“我告诉过你我有过很多旅伴。”

 

“对,他们之中就没有一个向你许诺抛开一切,永远待在你身边的吗?”

 

他莫名被这句话刺激到了,睫毛不受控制地颤了颤。

 

“还是说他们都是那种容易背信弃义的种族,你何不去找一个一生只能发一次誓的长生种?”

 

“那种种族几乎都绝迹了。”

 

“你真的很懂宇宙种族学!”

 

“毕竟我是博士。”

 

面对葱葱茏茏的星云,难得他的情绪再度放松下来,还有心情跟我开个玩笑。我心思一转,又要求他:“给我讲讲你背叛的故事。”

 

“为什么?”

 

“我感兴趣,因为明明你是背叛者,但你却摆出一副受伤的样子。”我指出,“而且,你根本没有从这段事里走出来。”

 

“我不能走出来,永远不能,直到时间的尽头也不能。”

 

“得了,别说那些虚头巴脑的。”我很实际地说,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 

 

 

在我喋喋不休的追问之下,我终于得知了博士拯救宇宙的故事——我不知道这个夸张的故事中有多少虚构的成分——当然,他坚称并非自己拯救了宇宙,而是那位舍身取义的同伴。

 

“多娜,我真的很欣赏她。”听完之后,我评论道,“如果我的战士都有她这么忠诚又勇敢——”

 

“她不是战士,永远也不是。”

 

我本想继续讽刺他两句,然而却觉得很没意思,便没有说出口。

 

“所以,那个你的飞船故意避开的坐标,就是她现在在的星球?”

 

他没说话,我只能理解为他知道默认的含义。

 

“我理解不了,如果让她见到你一面,到底会怎么样?”

 

“她的种族寿命很短,无法承受我这么多的记忆。她甚至不能知道有外星人。一旦她想起任何回忆,她的思想就会烧焦。”

 

“……早说你不该去招惹这么脆弱的种族了。”

 

“那正是我……喜欢他们之处。”

 

“那么,也许你不该这么怪自己。”我宽慰他,“这一切又不是你可以控制的。你总不能真以为自己能掌控宇宙吧?”

 

“你知道吗?”他淡淡地说,“我真应该试试。”

 

我心里没来由地紧绷了一下。

 

“我就当你是在开玩笑了。”

 

他没有回话。

 

“其实,我相信你也懂这些道理。”我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陌生人谆谆讲话,“你毕竟掌握着一台时间机器,还有漫长的人生可以在全宇宙旅行。你也许一时很难走出来,但故事总会——”

 

他却一点也不领情地直接打断我:“别对我说那些,我已经九百多岁了。”

 

“什么,你的星球上居然还有拿年龄长幼压制别人的规矩?”他漫不在乎的态度让我想到母星上那帮人,突然叫我窜起一股无名火,“还是说你不知道全宇宙里有一半的生物都是长生种?我的年纪确实比不上两千三百岁的长老,但我今年也八百二十六岁了,只比你小区区不到一百岁,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谱?”

 

他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发脾气,小小“噢”了一声,终于舍得抬头看了我一眼。

 

“我的种族没有那种规矩。”他简短回答,然后又补充了一句,“我也没有试图压制你的意思,也许是我表达得不够清楚。”

 

我坚持道:“那你显然欠我一句道歉。”

 

“我……”“抱歉”那个词还没从他嘴里溜出来,他倏忽间就又转了话题,“你跟她其实有点相似之处。”

 

“什么?!”

 

“……当我没说,”他弱弱地续上了这句话,然后再也不打算继续下去,缩紧肩膀,重新陷入了那种创伤后深渊般的恐惧之中。看得出来,那是一种我永远也无法理解的情绪。

 

 

 

又过了一阵子,我问:“我们不能出去看看吗?只能站在飞船里参观?”

 

“可以,但她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落脚点,她最近跟我一样……不太听话。”他走回控制台,吩咐我,“把门关上吧,我们去下一站。”

 

我把门带上,他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操纵按键。风吹空谷的声音响起,这次我说:“你飞船的声音很特别。”

 

“当然,她很特殊。”

 

我走上前去,“你确定能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?”

 

“你可以尽管相信她。”

 

控制室里的灯光一亮一暗,宛如低沉的呼吸。我读着荧幕上闪动的坐标,想象自己正在跨越宇宙的第四个维度,然而怎么也无法相信。

 

好像只过了区区一两分钟,坐标逐渐稳定下来,这次我根本无法辨认上面的参数。

 

博士放下手中的操纵杆,“这次应该都没问题。”

 

“你没有再忘记什么性命攸关的细节吧?”

 

“没。”他走过来,示意我打开门,“这次你开门。”

 

我半信半疑地推开门,一阵清凉的咸风扑面而来。眼前根本分不出天地,漫天五彩的霞光搅在一起,如一团原始的色彩的涡流。地面与天空拼成严丝合缝的对称,远处根本看不见地平线的影子,只有熔化在一起的鎏金闪光。

 

我又愣住了,半天只发出一个小小的语气词。

 

他好像在自言自语,“怎么会是这里?”

 

我回头看了看他,他却催促我:“快出去。”

 

“这……这能……”

 

“可以落脚,快出去看看。”

 

我半信半疑,好半天才伸腿走下去。脚踩到的果然是坚实的地面,然而地上那团火红的颜色却随着脚尖点地的地方,慢慢扩散开一圈橘红的涟漪,仿佛行走在水面。

 

我谨慎地又点了点地,不禁问:“这是怎么……”

 

“特殊的光学现象,这个星球有独一无二的晶体结构。”他紧跟着我跳下来,脚下的姜黄色宛如地震一般,荡起一圈花瓣似的形状。

 

他望向天边的一片火烧云,像是在沉思,“她居然带我来了这里。”

 

“你知道这个地方?”

 

“这本来在我的备忘录里。可惜没时间去。”

 

“你也会没有时间?”

 

“是啊,”他简短地说,“总是很忙。”

 

他说完便沉默了片刻,我没理他,光顾着四处顾盼。

 

“博士,你的一切……都很了不起。”

 

他扬起眉毛:“谢谢。”

 

“假如我不是有那么多破事一定要对付,我真愿意永远留在这么一个神奇的盒子里。死在旅途里还比死在敌人手中来得体面。”我反复测试着脚步下的一圈圈波纹,由衷赞美道,“博士,如果哪天我能平定母星上的事,我能不能回来找你?”

 

他平静地说:“如果你再遇见我的话。”

 

我当然没有想到他这话真正的意思。

 

“我能不能走到那边去?那边是地平线吗?”

 

“最好不要,我记得地表下有一个不那么友好的文明。”

 

“什么,就在这下面?”

 

“它们的城堡入口跟地面有同样的光学特质,完全无法分辨出来。”他警告,“你最好待在这附近,这是她选择的安全降落地点。”

 

我扫兴地收回腿。

 

“这么美的星球,你的备忘录里还有多少?”

 

“什么?”

 

“你不是说,这个地方在你的备忘录里吗?”

 

“嗯……还有一些。”

 

“你接下来还要去剩下的地方?”

 

“也许会,也许不会。”

 

“那备忘录有什么用?”

 

“那是我想带她去的地方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。

 

我暂时安静下来,专心观察着踱步留下的印痕,奇异的颜色慢慢淡化,宛如消融在水里。过了一会儿,还是忍不住:

 

“你到底试过把她留下来吗?”

 

“我告诉过你,我不能——”

 

“你能确定没有别的方法吗?还是只是你不知道而已?你有这么一个时间机器,我很难想象全世界都没有哪怕一个——”

 

“我不能拿她冒险!”

 

“你问过她的意见吗?我一百岁的时候,他们还叫我去卫星上的宫殿躲一辈子,说我痴人说梦,休想推翻在王座上坐了好几百年的亲戚——”

 

“她不像你!”他看了我一眼,又移开了视线,“她没有一个星球的子民支持她的决定。”

 

“那么,她有多少子民?”

 

“没有人。”

 

“别告诉我她连一个随从也……”

 

“她在整个宇宙中都孤身一人。”他说,“可宇宙本该——”

 

我奇怪地问:“宇宙本该?”

 

“……我本该,”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,“我本该成为那一个人。”

 

“好吧,”我用一种奇异的语气说,“可你不是那一个人。”

 

他紧绷着身子,结果却一句话也没说。凉风把他的棕发揉来揉去,他的发型乱作一团。他看起来甚至快哭了,说起来,不知道眼泪会不会也和脚步一样,在地上溅起一朵彩色的大花,如同母星的尘埃环。

 

“回去吧。”他说。

 

他转过身,红着眼眶,头也不回地走回了蓝色盒子。他的长风衣几乎要被风托起来,下摆如旗帜随风飘飞。

 

我在心里叹了口气,只好跟着他走回了飞船。

 

 

 

“好吧,假设你是那种失去亲密关系就会死去活来的种族,应该有这种种族吧?我没见过,但至少有这种传说,”我跟在他身后,反手把门关上,“与其在这里承受剜骨之痛,不如现在飞去一个爱情俯拾皆是的星球,寻找下一段艳遇。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物色下一个伴侣。龟缩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?”

 

“不。”他从紧闭的嘴唇间匀出这个音,似乎被我的指点江山激怒了,但努力放松着紧绷的情绪。“我不能。”

 

“什么意思?”我实在捉摸不透他的心思,“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飞船有多方便?你是偷来的这个飞船?我不懂你一直忽视它的——”

 

“她叫Tardis,请你至少叫对她的名字。”他阴郁地看了我一眼,“以及,我不能,我没有这个能力,我只是做不到。”

 

“你做不到?”

 

他已经开始拉动拉杆,操纵Tardis离开此地,“我做不到。”

 

“你做不到,因为你还爱她?”

 

“你怎么知道?”

 

“因为我恰好长了三个眼睛,比你自己还多一个,那不然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
 

“我知道,因为我可以确定。”

 

“你有哪怕一句有营养的答案说给我听吗?”

 

“那是因为你不是那种难以起誓的种族,而且是没有心灵感应的种族。”他语速飞快地说,“你当然一直都不可能看出来。”

 

我愣住了,“什么意思?”

 

“我已经建立了一段心灵纽带,当然,是一生只有唯一一次的那种,因为我的种族每个人都有一个真名,只能在婚礼上让终身伴侣知晓。如果两人之间恰好存在那种最为真挚、最为忠诚的感情,那么交换真名的那一瞬间就会形成一段特殊的精神纽带,寓意着一体双生,一辈子也无法解开。很不幸,我已经永远也无法再逃脱了。”

 

“你是说你们结婚了?”

 

“显然没有,然而我也无可抵赖。”他说,“因为在她接受我记忆的那一瞬间,她已经知晓了我的真名。”

 

“你是说你们在那一刻相当于结婚了。”

 

“也许比我同胞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相同仪式更接近结婚。”

 

我停顿了两秒,“你可以和没有心灵感应的种族建立联系?”

 

“不是没有,只是很弱。只要我不再靠近那个城市,她就不可能再感应到。”

 

“但她知道过你们的关系吗?”

 

“我不知道,我的力量能增强心灵感应,也许她没时间问过我,也许她增强后的能力也不足以感受到这种纽带,我无法回答哪种情况概率更大,但有件确定的事是她现在已经全部忘了。”

 

“你能增强其他物种的心灵感应,还能删除其他物种的记忆!你到底是谁?”

 

“我是时间领主。”

 

“这不可能!”

 

他看着我,表示无奈地撇了撇嘴,没有回答这个叹句。

 

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
 

我下意识扶住控制台边上的把手,声音有点发抖,“就是说,这一整天,我都在和一个传说中的时间领主一起旅行。”

 

“别用那个词形容我,我并不比你年长多少岁。”

 

“我——我很抱歉。”我说,“那,不知道我有没有幸请你来我的母星——”

 

“不,我想我们在这个宇宙中不会再见面了。”

 

我点点头,“你很擅长告别。”

 

“……”他转过头,“你们星球的事情,我建议还是联系星际组织解决,拖下去对整个星系都没有好处。”

 

我想了好一会儿,稍微平定下来心情,才最后决定跟他闲聊几句。

 

“那你呢?你接下来去哪里?”

 

“我可能会继续设置随机坐标。”

 

“你的多娜呢?你还会去见她吗?”

 

“她会在地球过得很好。”

 

“那里的人有没有结婚的风俗?”

 

“有,但那有什么关系?”

 

“与不同种族的个体同时维持法定婚姻关系可也是违反星际法的。”

 

“这是无稽之谈,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知情。”

 

“那你呢?你就眼睁睁地把她拱手让人?”


“从来就没有‘让’的说法,她不属于任何人,你的母星怎么有这么多封建余毒?”

 

“你不能这么评价它,它是一颗美丽的星球!”

 

他举起一只空闲的手:“我没有敌意。”

 

我跟他的目光短暂接触,然后移开了视线,Tardis在背景中发出忽远忽近的呼啸。

 

“到了。”这次是我先说。

 

他随意地比了个“请”的手势:“我就不送了。”

 

我推开门,果然看到母星暗红色的泥土。踏出门之前,我最后对他说:“我倒是希望有一天,母星也能成一个星际旅游名胜,而不是战火横飞的废墟。”

 

我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就关上了门。很快身后的盒子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了。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盒子里的博士,他本是个情天恨海的人,却无法再爱上万千宇宙中的任何一个,生与死之间,原来还有一种这样的事。

 

FIN.

感谢阅读~~能不能求点评论~~

写完后第一感想,请10立刻快马加鞭赶回伦敦追回逃跑新娘!

P.S. 那个星球地下的城堡才是博士原定的目的地,博士擅长骗人(无意义的细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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